第446章 血色回忆
莉安娜走进机舱，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她听觉嗅觉远超常人，即使在这样的黑暗之中，她也一样能够摸清大致的情况。
在浓浓的机油味中，混合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那血的味道还是新鲜的，黑暗中除了莉安娜应该还有其他人，只是暂时不知道那人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黑暗中，莉安娜摸出了匕首，寻着血腥味飘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越是往前，那股血腥味越是浓厚。
终于摸到了那血腥味飘来的源头，莉安娜耳朵一动，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喘息声。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莉安娜的出现，慌乱之中发出一声闷哼，朝着莉安娜撞了过来。
莉安娜身子朝一旁躲闪，顺势绕到那人身后，用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咙。
“呜呜……”
那人嘴里不停发出沉闷的叫喊声，听起来是被人绑住了嘴巴，没办法说话。
很快，莉安娜摸到了他的手腕上绑着绳子，嘴巴也果然被人用布条封了起来。
意识到这个人很可能和岸上那些人不是一伙的，莉安娜没有立即杀了他，而是将他带出机舱。
来到外面，方程和宋智熙都是一脸焦急，刚才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担心莉安娜有危险，又不敢贸然进去，怕给莉安娜添乱。
终于等到莉安娜出来，两人这才放心。
看到莉安娜带出来的这个男人，见他手被反绑，嘴巴被堵住，不由满心疑惑。
替这男人解开了嘴上的布条，那男人立即跪下来求饶，嘴里不停地说着“别杀我”，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
“别怕，我们不杀你。”
方程耐心地安慰着这个男人，示意他不用慌张。
为了让他看清自己，方程把他带到了上面船舱，这里面有电灯，可以更好的看清彼此的面容。
“你们……是谁？”
那个被反绑着手臂的男人看清了方程的长相，以及方程身边的宋智熙和莉安娜，顿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船上会突然出现几个陌生人。
方程反问道：“你又是谁？”
那男人顿了顿，说道：“我是这船上的机械师，我叫唐朝辉。”
“机械师是干嘛的？”
“就是负责船上的机械日常维护和维修。”
“那你怎么会被绑起来扔到机舱里的？”
方程打量了一眼唐朝辉，他脸颊浮肿，嘴角淌血，应该是受了一番毒打。
果然，唐朝辉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说道：“是李航，他带着人杀了船长和大副，然后还有船上那些不听他话的人。”
“他为什么这么做？”
“远洋捕捞本来就非常苦闷，捕一趟鱼去到南半球一去就是一年，船上什么都没有，在渔船上整天没日没夜的干活，干得多赚得少，待遇还差。久而久之，大家都变得沉默寡言，心里多少都会出一些问题。可能是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李航带着人和船长商量，想要让船长调头返航，结果船长不肯，于是他们两伙人就爆发了冲突。”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方程有些疑惑。
“我是船上的机械师，只有我懂得修发动机，所以非常重要，李航他们想要拉拢我。”唐朝辉解释道。
方程问道：“所以你答应了李航的拉拢，入了他的伙？”
唐朝辉连连摇头，否认道：“没有，至始至终我都没有答应入伙。”
“你不入伙，他能放过你？”
“他需要一个懂机器的人，所以把我留在身边。”
“后面的事呢？”
“那天晚上，李航伙同他的厨师老乡，偷走了厨房的菜刀，趁着船长熟睡的时候杀了船长，然后劫持了渔船。”
方程问道：“那晚死了几个？”
唐朝辉说道：“算上船长和大副，还有一个船长的外甥，一共三个。”
“你们这艘船一共多少人？”
“三十三个。”
方程眉头紧皱，要是这艘船上一共有三十三个人，那不就是之后李航这帮人又继续杀掉了船上的十八个人吗。
三十三个人，杀掉了其中二十一个，只是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这样的人简直就是魔鬼。
“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因为当时有很多人不听李航的，于是他就和他的老乡一起把那些不听话的都杀了。有的是直接砍死的、有的是逼着跳进了海里，敢反抗的都被他弄死了，剩下的都是我们这些不敢反抗的。”
“李航他们没让你们杀人？”
方程怀疑地看着唐朝辉，直觉告诉他，如果幸存的这些人手上不沾血，李航和他的同伙怎么可能放他们活着。
“没，没有！”
唐朝辉拼命地摇头，否认自己参与过杀人。
“你说谎！”
宋智熙目光冰冷地盯着唐朝辉，虽然这一句话来得突然，但却让唐朝辉心防崩溃。
唐朝辉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忏悔道：“我只是把他推到了海里……我不想的，不把他推下去，我就会死……”
“怎么回事？”
“当时船上有个年轻的船员悄悄摸到了船长室，想要用海事电话求救，还没有拨出去就被李航他们发现了。”唐朝辉痛苦地回忆道，“当时李航他们就把海事电话破坏了，然后把船上的gps也扔了，又把这个年轻的船员绑住手脚，绑上铁块……”
说到这里，唐朝辉说不下去了。
方程接着说道：“绑上铁块之后你就把他扔到了海里。”
唐朝辉急忙说道：“是他们逼我的。”
看着唐朝辉说起这些的样子，方程忽然觉得他很幸运也很可怜，同时更加可恨。
幸运的是在这场渔船的大杀戮中存活了下来；可怜的是为了活命，必须在那些刽子手的暴行之下忍辱偷生；可恨的是为了求生，杀死了同样无辜的求生者。
宋智熙表情冰冷，问道：“他们杀了这么多人，怎么回去？”
唐朝辉说道：“回不去了，李航他们知道杀人之后没法回去，于是想着就近找一个国家偷渡。为了偷渡，他们降下了国旗。他们想要去巴西，准备到了巴西海域之后再换上巴西的国旗，没想到船机突然坏了，我们失去动力，只好在大海上漂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