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抬头，挺胸
万国墓重新陷入了平静，而林尘也重新动了步伐。
“阶梯无尽，这便是你的路。”
林尘目光灼灼，踏在阶梯上的脚步坚定有力。
……
天地浩荡，世间安定。
旌旗杨杨，猎猎清风。
“风！风！风！！！”
狂风呼啸，林尘触碰到了那数十万黑色的旌旗，神威在其中铺面而来，冰冷的铠甲在每一名战士身上传递。
亿万的大军，亿万的杀伐，旌旗掠过无尽大地，人类，妖兽，异族，天地气象，无不臣服。
“大风！大风！！！”
林尘就是那一阵‘风’，哪怕他知道那不是在称呼自己。
奇妙的感觉，他能于刹那间观察任何一名士兵，也能瞬息之中化作狂风呼啸。
这一刻，他成为了无尽大军的意志。
随着大军走过，显示在巡视自己的土地，林尘发现，自己并非只是大军的意志。
万物臣服，林尘无穷强大，无所不能。
天空中双翼遮蔽，巨大的玄鸟俯冲，随之而来的是亿万大军狂热的大喊。
意识之中林尘知道，那玄鸟便是大风。
他略带期待，大风已临，这片天地真正的主人也将降临。
天空之中，压力骤升，天塌了下来，或者说是，天弯下了腰。
林尘努力的想要抬起无处不存的头，结果却是艰难，他的视野受限了，如同蝼蚁般只能直视前方。
他连仰望都不配。
冥冥之中，林尘知道，自己还未融入其中，那位已经降临，但却只有自己人能够抬头仰望。
何为自己人？林尘知道。
跪下，臣服。
“这就是，你的路？”林尘感受到了那亿万生灵身上冥冥点燃的火焰，燃烧了他们的灵魂，一道黑色的背影烙印进了所有人最深处的记忆。
这一切，林尘看得清清楚楚。
狂风呼啸，林尘却是后背发凉，他看到了一切真相。
亿万大军没走一步，便有无数灵魂燃烧，背影取代了部分，而林尘，就是那些被燃烧的部分灵魂飘散在天空汇聚的意志。
前一瞬，林尘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后一刹，他明白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能。
他疯狂的想要抬起头，天地间狂风大作，他不能连直视别人的资格都没有。
林尘也不知道自己的躯体在哪里，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在吱吱作响，头骨在撕裂，冷汗直冒，或许表情已经狰狞。
砰！
——
林尘喘息着粗气，睁开双眼看到了脚下的苍白阶梯。
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无尽阶梯。依然不见尽头。
只有后面他没有去看，他知道，最让一步落下，但是后面的阶梯数量依然无穷。
沉寂的英灵卫大军中，十位神尊转过头侧目，阶梯之上的林尘已经隐没在了苍白的云雾之中。
他们有些期待，但他们也不知道阶梯上经历的是什么。
“或许，他能走上去。”泥土的芬芳中，帝墓中心有强者低语，就在刚才的刹那，整个万国墓的疆域中都多了一丝凉意。
如同秋风渐渐，如同凛冬冰寒。
但是强者古老，他明白那代表的是什么。
人类最重要的是什么？传承。
不管帝君如何璀璨，他也是人类，他也有传承，但是谁也不清楚传承的最后是个什么模样。
“若是成功，世间再多一位卫冕帝王。”
“英灵卫只忠于帝君，你想多了。”
“那他们早就该死了。”虚无的深处，有人忌惮不已，声音小上了几个刻度。
虚无中沉默，直到所有的意识都结束，才有人叹息。
“他们会的，但那肯定是在我们之后……”
……
“匹夫持戈锵锵兮，护国四方……”
“君子操剑铮铮兮，佑国无疆……”
身下的大军中，想起了战歌，激昂无边，军士的声音照亮了璀璨星河。
而林尘，艰难的支起来‘身躯’。
他的‘脊椎’已断，但却不曾倒下。
“众生之愿压苍穹，镇九渊，横激日月耀无间。”慢慢的，林尘站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帝君能称之为古往今来唯一能够与真武齐名，哪怕他无名。
是的，无名。
成就帝君的那一刹那，帝陨潮汐覆盖，那位始终未曾宣布尊名。
真武为何亘古第一，因为他屠过仙。
而这位却能比拟对方，因为他噬过帝。
——
“噬帝者，非噬帝君，而是为仙之帝。”
未知之地，一座巨城凭虚而立，其中双眸睁开。
天寒地冻，这长生城中居然也感受到了冷意。
目光穿越帷幕，似乎看到了成为了意识的林尘。
目光有两道，其一为帝君长生，而另一位却是双目璀璨，星辰点缀，“他能活下来吗？”
“难，难，难！”一柄白剑轻颤，似乎在说说的轻了。
“或许，当年我该走那条路。”
“呵……”长生城主轻笑摇头，没有说什么。
“噬帝者与屠仙辈齐名，屠仙屠的是天上之仙，噬帝是天下独一，为何两者能够等同？”
“因为强者戮仙是极杀天上存在，而后者，对抗的是一整个世界的意志。”
长生城主说完后忍不住叹气，哪怕是说出这两件事，他都感觉到了压力。
“所以你觉得就算你是真仙之子，又真的有这份实力吗？”星辰暗淡，璀璨人影沉默了。
真武帝君顶顶大名是因为杀过能够换天的仙，枉死玄功的主人斩过大帝，但那大帝却是有着整个世界支持必成仙的人物。
曾经，他有一次选择，便是去看看枉死玄功的路，但是他选择了放弃。
作为真仙之子，他太受照顾，达到了他想要什么都能看到结局的地步，随意最终他在无尽的推演中看到了自己的结果，他也没能走过最后一步。
所以面对必死的结局他选择了放弃。
“虽说世间无尽可能，但是他能行吗？”
哪怕是真仙也不能说看透了谁的一切，但是谁都怀疑，一个普通人，真的能顶住一个世界吗？
“平心而论，我觉得不行。”长生城主摇头，“面对一个世界，首先就要拥有一个世界，他没有走上那位的路，注定前路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