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5章 向太上皇取经


宁寿宫位于玄武湖中央的小岛上,是一座八面三层四重檐的建筑,下面的方形台基高达二十一米。
整座宁寿宫高四十一米,殿内有八根巨大铁梨木擎天柱,结构复杂,以它为中心的各建筑群严整而对称地向两翼展开,形成众星拱月之势,气派相当宏伟。
天武十三年,为迎接太上皇五十大寿,朱慈烺下旨修建宁寿宫,据说连图纸都是朱皇帝亲自射击建造的,为的是让太上皇活的滋润一些。
整个宁寿宫园子工程耗费巨万,仅主殿就花了五十万银圆,工程历时三年,前年才刚刚竣工,正好赶上了太上皇的五十大寿,为添光增彩。
这座皇家园林,关乎皇家体面,更代表着朱慈烺的孝心,花再多的钱也得修!
太子朱和陛的仪仗进了宁寿宫,至殿门,却见太上皇身边的大太监王承恩站在殿外。
朱和陛知道,这位两鬓斑白的王太监可不简单,他万历年间进宫,是个历经五朝帝王的老神仙,自太上皇一出生,他就开始照顾着,几十年来如影随形。
朱和陛停在了王承恩面前,客气道:“王伴伴。”
王承恩慌忙跪地施礼:“老奴见过太子殿下!”
朱和陛拉着王承恩的手笑道:“王伴伴何必客气,快快请起。”
“谢殿下。”王承恩垂手而立。
朱和陛低声问道:“王伴伴,皇爷爷可在?”
王承恩转身,向着远处湖边的太上皇背影驽了驽嘴,道:“上皇在那垂钓呢,都钓了三个时辰了。”
朱和陛会意,大步而去,径直去了湖边。
祖孙二人见面后,跟个老熟人似的,没有过多的客套,太上皇命人取来一套渔具,让太子陪钓。
因为朝廷的事,朱和陛心里极为不爽,特来取经。
当然,不爽归不爽,见了爷爷,朱和陛却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坐在那。
就这样,朱和陛心不在焉地和太上皇拉着“家常”,什么三皇叔、四皇叔家的事,皇帝一大家子,东家长西家短的。
期间,太上皇还面露喜色地谈起了自己的养生之道,建议太子少吃多动,没事写写书法,搞搞绘画,钓钓鱼什么的,放松心情,别整天苦着脸,那是短命相!
太上皇朱由检今年五十三岁了,可身体倍儿棒,面容如二十年前那般,几乎没有变化。
不能说他越活越年轻了,实在是朱由检同志当年做皇帝时太过操劳,提前透支了二十年的白发和鱼尾纹。
不管怎么说,太上皇的养生之道,一直是京师达官显贵津津乐道之事。
都说长寿受到遗传的影响,朱由检同志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这是谣言!
他爹泰昌皇帝,当了一个月皇帝就升天了,年三十八岁;大兄天启皇帝,更是英年早逝,二十三岁就没了。
祖孙二人谈笑风生,说着说着,朱和陛忽然话锋一转,说出来一个和皇家八杆子打不着的名字——杨廷麟。
“杨廷麟?他是个能臣。”
这是崇祯太上皇对现任首辅的评价。
“能臣?”
朱和陛晒然一笑:“能臣会咆哮金殿,无视储君吗?孙儿倒觉得他是个权臣。”
太上皇眉头一挑,第一反应就是,监国太子与内阁首辅闹矛盾了。
纵观历史,储君与丞相的关系,基本都很差,当然也有关系好的,提前是一方是打酱油的,两方势力,只能一方强大。
近年来太上皇攻读了经济学,如果把一个国家比作是家族企业,太子是合法的股东继承人,丞相就是打理企业的职业经理人。
当家族企业传承到“太子”手上仍只有一个股东的时候,“太子”会有极强的股东意识,会事事针对职业经理人的“丞相”,担心经理独断专横。
这是一种摩擦系数较大的关系状态,职业经理人的位置往往比较尴尬,很多人选择出手对抗,毕竟权力是毒药,也是春药,不断刺激腐蚀着当权者。
这种情况对“太子”的管理能力和人际技巧要求很高,而经理人也须有非常坚韧踏实的职业心态,搞不好就是一场“管理权威”上的争夺。。
太上皇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回忆道:“三十年前,朕任命杨廷麟为东宫侍讲,成了你父皇的半个老师,也不知道你父皇用了何等手段,让他心甘情愿的效忠东宫......”
“三十年来,那杨廷麟也算为我大明操劳了大半辈子,做事还算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做了不少实事,你父皇与他君臣关系融洽和睦,可以说是百年来君臣和谐的典范。”
朱和陛不忿道:“可他倚老卖老,越来越目中无人了!最重要的是,他似乎不想父皇回来!”
太上皇眉头一蹙,有些看不懂了。
杨廷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又管着大明政务,担着官员简拔之责,皇帝不回来对他有什么好处?
若是有人盼着皇帝回不来,只怕是你太子党的人吧,比如那上蹿下跳的杨士聪......
太上皇疑心重重道:“陛儿,跟皇爷爷说,你是不是打算对杨廷麟出手?让他下课?”
朱和陛大惊失色,慌忙辩解:“哪有的事儿,皇爷爷多虑了.......”
太上皇语重心长道:“孙儿,不要被别人蒙蔽了双眼,朝中的那些大臣,一个个跟个人精似的,你想跟他们斗,火候还差了点,多跟你父皇学学吧!”
“目下父皇不在身边,皇爷爷何不教我?”朱和陛目光希翼。
在他印象中,皇爷爷干了十六年皇帝,换过那么多首辅和阁臣,还提剑砍过人,抛开用人水平不说,政治手段铁定很牛逼!起码经验丰富,定然有不少心得!
太上皇不知道是,自己这些年来吹过的牛逼,竟让眼前的孙儿相信了一半!
不过,眼瞅着太子一本正经的请教,太上皇立时心虚了:“这个嘛,皇爷爷当年曾答应过你父皇,不再见朝中大臣,也再不管朝中诸事......”
太上皇一是怕玩不过杨廷麟丢面子,二是怕太子和首辅相斗,造成朝廷动荡,损了国家根基。
总而言之,爷爷不参与!
此时的太子表情失望,他望着湖面叹息道:“西域打仗要粮草,中原救灾也要粮草,西域之战旷日持久,加之先前的平缅之战,几乎耗尽了关内各省的存粮,只有三京国库尚有些备用的储备粮,孙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太上皇见鱼饵上钩,立时抓起鱼竿,说道:“东瀛、吕宋、安南几省呢?中原没粮了,那就从海外调啊,不都说南洋土地肥沃,农业发达吗?现成的东西为何不用?”
朱和陛回道:“从海外诸省征调粮食,需耗费不少时日,不能解燃眉之急,更何况缅甸初平,战后百废待兴,朝廷在南洋的存粮,几乎全都调往缅甸赈济灾民了,若是收回,恐怕那帮饿肚子的缅人会再次心生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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