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放风筝
突然从文登城中冲出的，岛国不足，显然出乎了这对骑兵的预料。
毕竟，重甲这东西不是大白菜！
在大唐，边军的披甲率大约是六成，在以长缨军为模板的禁军中披甲率达到了八成至九成，这在华夏历朝历代中绝无仅有。
但是，这披甲率所指的是包括皮甲、革甲、锁子甲、铁甲在内的各种类型，并不是单纯的重甲。
披甲率达到九成的长缨军中也不是人人都会身披重甲，毕竟，重甲这东西不光造价高，那动辄几十斤的重量也不是寻常人能轻易披着作战的。
工兵、弩兵、后勤兵、医疗兵一般情况下都是皮甲，轻步兵会根据战场的实际情况调整装备，但是一般最多会在皮甲里面穿一层锁子甲，同时携带近战和远程武器的弓箭手在很多情况下会作为重步兵的补充支援，但是他们顶多装备半身铁甲。
只有手持长矛、长枪、步槊、陌刀，在战场上需要硬抗一线的重步兵才会在开战之前披甲，成为整个战阵的真正核心。
事实上，经过郭戎所主持的禁军第二轮改革之后，满编之后超过五千人，作为长缨军主力的步一团中，重步兵的数量也不过千余人而已。
所以，在文登城下，突然看到这样一支千人规模的纯重步兵之后，出击的骑兵是非常惊讶的。
只不过他们不是傻子，以单纯的轻骑兵去冲击重步兵结成的战阵，只有两个选择，死的很惨和死的很难看。
只不过，片刻的惊讶过后，骑兵连中不少老兵带上了浓浓的笑容，此时此刻，他们看向这支纯重步兵组成的军阵就像看傻子一样。
且不说长缨军重步兵无论是身高、体重、纪律、战术都远远超过对方，即便这样，长缨军也绝对不会让这样一支纯重步兵组成的队伍单独作战，尤其是单独和骑兵作战。
“这帮傻鸟，猴子跟驴比赛，不比脑子比DIAO长，这不就是欠抽么！”
轻蔑的滴咕了一声之后，带队出击的骑兵连长下令降速，放弃对于岛国步卒的追击。
饶是如此，双方的距离依旧在不不停的缩短，当骑兵完全止步的时候，距离从文登城中列阵走出的岛国重步兵已经不足百步的距离。
彻底站定之后，骑兵们齐刷刷的将原本手中的长兵收起，抄出挂在战马之上的弓和弩，紧接着一个短促的冲锋之后，将一波箭雨直接甩到了岛国重步兵战阵之上。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密集的箭雨直接砸在了身披重甲的岛国重步兵身上。
只不过大量的弩失和箭失直接被岛国步卒身上厚重的盔甲弹开或者卡在了裙甲的缝隙之中，并没有造成直接的伤亡。
一波箭雨之后，接着是第二波，又是数百支弩箭和箭失做成的箭雨袭来，
只不过，这一波除了一个被一支箭失直接命中眼睛的倒霉蛋之外，整个岛国重步兵的战阵依旧没有其他直接伤亡。
一波没有损失还可以算是运气，然而，连续两拨箭雨都没能造成实质性伤害就不能用运气和偶然形容。
直接面对汹涌而而来的唐军骑兵，初次实战的岛国重步兵们原本惴惴不安。
然而连续两拨箭雨之后，他们突发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的强大，哪怕是唐军的骑兵，也对自己无可奈何。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所有的岛国重步兵信心爆棚。
与此同时，在文登城城头之上，坂上的脸上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这些几乎是用同等的银钱打造起来的重步兵战斗力果然不凡。
原本焦虑不安的源盛，魂不守舍的文登守军，的士气都跟着大幅度上升。
看着环境的变化，以及岛国士兵士气的上升，感觉士气可用，军心可用的坂上不再等待，随着他命令的下达，文登城楼之上，数面战鼓隆隆作响。
伴随着战鼓，文登县城之内的岛国守军开始准备列阵出击，而在南北两侧实行围困任务的岛国主力也开始进行集结，准备从两侧压向唐军。
而信心爆棚的岛国重步兵，则在战鼓的鼓励之下继续列阵前行，向距离他们不过五十步左右的唐军骑兵压了过去。
看到身材矮小的岛国重步兵扛着重甲压向自己，带队的骑兵脸色脸色的笑容更胜，原本以为遇到了对手，结果对方是真正的菜鸟。
作为骑兵使用的本就是轻弩和轻弓，无论是冲击力还是杀伤力都不能和步卒使用的强弓劲弩相提并论。
然而，对方竟然以为能抗住骑兵的袭扰就天下无敌了，竟然在没有弓弩手掩护，骑兵或者轻步兵护佑侧翼的情况下跟骑兵单挑，这简直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既然对方都自己送上门了，那么自己就好好教训教训这帮什么都不知道的菜鸟，只不过为了稳妥起见，骑兵连长依旧派遣的两名骑兵返回大营方向。
在岛国重步兵向前推进的同时，长缨军的骑兵则在军校们的指挥之下开始有序的撤退。
只不过凭借单一的重步兵，想要追上灵活性，机动性极强的骑兵谈何容易？
扛着几十斤的重甲追击了一百多步之后，岛国重步兵们发现唐军的骑兵和自己的距离不多不少，还是大约五十步左右。
自己动，唐军的骑兵也动，自己不动，唐军的骑兵也不动，指挥这支重步兵的岛国人就发现了问题，随即岛国人停止了追击的步伐。
然而，他们刚停下，还没等岛国的指挥者想好应当如何应对，冰雹一般的箭雨迎面袭来。
以长缨军骑兵所携带的弓箭和弩具，不可能对这些重盔重甲的重步兵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对于这些士气旺盛、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岛国重步兵来说确实是一种极大的挑衅。
一言以蔽之，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恼羞成怒之下，岛国重步兵阵型开始出现变化，追击的速度开始加快，原本紧密的战阵也随之变得松散起来。
然而，面对岛国重步兵的举动，无论是变阵，还是加快速度，骑兵连始终保持不紧不慢的架势，保持大约五十步到六十步的距离。
很多骑术精湛的家伙还时不时回头朝着身后怒气冲冲进行追击的岛国人来了一发，以至于后方岛国重步兵的队列中时不时就会传来“当”的一声，就如同一百八十的转体精准的射了岛国人一头一脸一般。
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岛国人原本就不多的理智在长缨军骑兵的挑逗之下渐渐的丧失殆尽。
很快，在骑兵们的引诱之下，岛国重步兵在不知不觉之间距离后方的文登县城越来越远，距离后方其他岛国兵马的距离也越来越大。
追击的距离超过二里之后，因为追击距离的增加，身高不够高，体重不够大，力量不够强，本就先天不足的岛国重步兵渐渐的感觉到了疲惫。
看看前方止步之后再次开始集体放箭的唐军骑兵，再回头瞅瞅已经越来越远的文登县城，岛国的指挥者终于清醒了过来，自己上当了。
更为不妙的是，随着体力的下降和阵型的松散，唐军一刻不停的箭失和弩失已经开始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虽然不致命，但是如果这么持续消耗下去，局势不妙。
甚至于不需要消耗，唐军只需要把自己拖在这里顶多一两个时辰，自己麾下的这些精锐恐怕自己就会被身上沉重的盔甲压倒，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大将军坂上就下达了命令，指挥者很有一种带队直接逃回去的冲动。
文登县城头之上，坂上一直在认真的注视着战局的变化，事实上，他不仅仅看到了自己的宝贝的重步兵陷入了略微尴尬的局面，也看到了唐军的兵马已经开始陆续从唐营中离开，开赴战场中央。
战场上的现状其实是在坂上的预期之内，但是过程以及速度却远远超出了坂上的预计，毕竟这才过去了一刻钟而已。
从接战斗到现在不过一刻钟而已，作为自己杀手锏的重步兵，精锐直接被几百唐军骑兵引诱到了文登县城和唐军大营中间的位置。
至于自己的王牌到底是主动来到战场中央，还是被对方的骑兵引诱到战场中央在坂上看来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重步兵抢占战场的中心位置，形成岛国大军在事实上的对唐军的压制，然后借助这种压制带来的势，全军出击，以雷霆之势将唐军彻底击溃。
此时此刻，看到自己的重步兵已经站稳的战场中央的预定位置，没有理会已经出营的长缨军兵马，坂上继续下达命令，隆隆的战鼓声再次从城楼上传出。
南、北两侧再加上正东方文登县，超过六万岛国兵马开始加速朝着朝着骑兵和重步兵缠斗的战场中央前行。
事实上，突然从文登县突出的岛国重步兵不仅出乎了骑兵们的预期，同样也出乎了芦孝兵的预期，在到哨兵说有重步兵从被岛国控制的文登县出现的时候，芦孝兵甚至以为是不是有唐军直接叛变了。
直到两名被派回的骑兵将前面的情况具体回报，芦孝兵不再迟疑。
长缨军的营门再一次打开，一队队操持着八牛弩和投石车的器械兵，在步卒和骑兵的保护之下，缓缓地开出了大营，自西向东向着战场中间的方向走去。
事实上，无论是指挥岛国兵马的坂上田村麻吕，还是指挥长缨军的芦孝兵，都能够清晰的看出对方的行为和举动。
从某种意义上，他们也都能猜出对方的计划和意图，然而无论是谁都没有改变自己的计划。
很显然，这两位主帅，对于自己的计划和安排充满了信心，而战斗就在这种奇怪而诡异的氛围中拉开的序幕。
在战场的中央，长缨军骑兵和岛国重步兵的缠斗还在继续，只不过在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情况下保持了一个焦灼的状态。
而长缨军由器械、车仗、步卒、骑兵组成的队伍，按照芦孝兵的计划在出营一里半左右，首先停止前进的步伐。
止步之后，在按照弓箭手、重步兵、弩手的顺序，长缨军的前军在蒙乾的直接指挥之下，组成了外围的防御体系，骑兵在后方游弋，器械营、后勤营、以及工兵营处于战兵们的保护之下。
随着战阵形成，新编的器械营在工兵和后勤的协助下迅速将所有的八牛弩和投石车展开，而肖俊鹏等人则在进行最后的检查，并为所有的器械完成装填的准备工作。
正在和岛国人重步兵缠斗中的骑兵营看到主力方向完成结阵之后，朝着岛国的重步兵完成了一轮齐射，随即迅速返回战阵，和其他骑兵共同守卫后方。
长缨军的变化，坐镇城头之上的坂上看的清清楚楚，只不过此刻，看着从三个方向压向唐军战阵的六万倭兵，坂上的眼中带上了满满的笑容。
唐军缩了起来，这说明唐军首先露怯了，而他麾下的整整六万大军正按照自己的布置，从南、北、东三个方向展开，朝着唐军的战阵禁军。
“坂上君，要不要额外补充一道命令？”
“嗯？”
正在观察战场的坂上随即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的源盛。
“亲王殿下，战事马上开始，临时调整部署恐怕不好……”
“坂上君误会了，我所说的并不是改变部署，我想额外向战士们补充一条，此战中凡是能够斩杀两名以上唐军甲士者，可以获封成为武士！”
这句话一出，坂上眼前一亮。
坂上知道，源盛所说的武士肯定是低级武士！
说实话，低级武士在岛国的地位虽算不上高，而且只有禄米没有封地，但是对于绝大多数平民，甚至贱民出身的足轻来说，哪怕是只有禄米的低级武士也代表着他们身份和地位天翻地覆的变化，对于所有平民和贱民出身的足轻来说绝对有着无法抵御的新引力。
“亲王殿下好主意，马上将亲王殿下话通告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