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3章 泥潭

        这世间有许多个叫丹y的地名,除了武关之外的丹y外,江东也有一处丹y,位于后世的皖南南京一带。

        去年北伐军自豫章东进占领此地后,割豫章及吴郡数县而置,郡治设在宛陵(安徽宣城),但大军却常驻在北部临江的新城金陵,此邑的中心是石头城,乃是楚威王破越后修筑的石头城堡,峭立江边,夜间可听到江c拍打岸堤,又因毗邻金陵山,遂名江陵。

        摄政元年十一月底时的金陵城,不仅丹y郡守安圃在此,连楼船将军尉yg越侯吴芮也从吴郡会稽至此,江东三巨头会晤,商量的却是如何应对楚军西进一事

        去岁九月底,我军入东海郡,围楚将虞子期于下邳,而项籍以精兵归,使蒲将军击,败我东海军,杀越校一人,卒三千,军遂退。

        之所以能保存实力,多亏了淮泗水上j通由尉y的江东舟师控制。

        但在陆地上,吴芮却完全不是项羽的对手,其手下的越兵本就成分杂糅,亦无死战之心,纯粹是为了钱帛之赏。随着这次撤退,江东水陆并进,试图拿下楚都彭城的冒险行动宣告失败,好歹他们占领东海郡南部两月,把该割的稻谷都割了,用楼船运回江东,这趟总算没白跑

        只可惜项籍未曾渡江而东。尉y十分遗憾,这本是他们设下的一个圈套。

        大本营差点被端,淮南残破,项籍哪受得了这种气,十月初,他率师抵达历y县乌江亭,眺望江东,有渡水来攻之势。

        但最终,项籍却为乌江亭的老亭长所劝,说平日里,江上素有楼船巡视,今日却不见一艘,恐怕是故意为之,就是要等楚军半渡,或者登陆后将他们包围,到时候上柱国麾下将士,即便人人有完,他摇头道:正因如此,才不能派出全部兵力,救援衡山s1;

        安圃愕然:为何?

        尉y不但受过良好教育,更在军旅之中有五六年历练,在胶东时,打过沧海君,在岭南时,配合韩信打了消灭骆越的最后一战,更发动楼船之士兵变,跨越千里袭击会稽,入淮泗,横大江。

        对用兵之道,至少是见过猪跑的程度。

        他说道:兵法云,我yu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项籍虽暴n,但也确实是用兵高手,但若吾等当真全力西援,恐怕会中了项籍之计。

        昔日柏举之战,楚令尹囊瓦率兵东进,与吴军夹汉水相峙。左司马沈尹戎以为,吴人远来,不能持久,不必急着决战,而让他带着申息之师向敌后迂回。囊瓦沿汉水与吴军周旋,沈尹戎突袭淮汭,毁坏吴军舟船,还塞大隧直辕冥阨三关,如此断其粮道,两面夹击,必能大胜!

        然囊瓦嫉贤妒能,又仗着楚军势众,竟渡汉而东,结果为吴军所诱,在柏举大败,局势便糜烂了。

        我料那项籍西进,一面是为了掠衡山之粮,报f去年的淮南之役,二来也因不得渡江东,yu诱我西援,在江西决战,若我军败,不但保不住衡山郡,连江东也会动荡。

        对项籍,要采取避战之策,这是尉y从去年战争里学到的东西,他不觉得安圃等人能与此人临阵叫板。

        尉y道:项籍军不过两万人,南郡衡山兵虽不多,但也远超此数,足以守住汉水以西。更何况,与当年吴军不同,项籍无唐蔡两国之助,孤军深入敌境,只能就地掠食。衡山郡狭小,之所以立郡,是因为铜绿山,因为武昌营,而不在邾城,只要我叔父能迁邾城之民至江南,从此往西,直至汉水云梦,数百里皆空地。

        从两年前安陆之战后,安陆人全部迁移到江南,那一带就成了一p无人区,北伐前夕,黑夫让乡亲们移居武昌种地,有大江和舟师保护,如今尉y回头一想,可能从那时起,仲父就在做最坏打算,提防楚人乘南郡空虚西进了

        项籍即便跑到汉水边上,也一粒粮食都找不到,若再往前,想到江陵城打秋风的话,非但后路将为舟师所断,关中的援兵,也该回到南郡了。

        到那时,项籍腹背受敌,他们甚至有机会,将此人彻底歼灭!

        但衡山守请求支援,尉y,他可是汝叔父。安圃仍意有踌躇。

        尉y却不以为然,他对仲父言听计从,对叔父,却仅当其是长辈:叔父是治民官,而非战将,吾等需要根据临战时势而做判断,且等南郡利君的书信,若他也要求江东驰援,那形势才是真的危如累l。

        这时,一旁久久未说话的吴芮却提议道:我军何不先分兵三处,我以越卒继续袭扰东海,尉郡尉以楼船袭寿春,而安郡守便采用当年沈尹戎之策,迂回项籍后方。只要寿春告急,只要东海糜烂,而后方的县邑又一个个失陷,项籍便面临抉择,或是继续向西,或是撤兵东归,不论如何选,江东都做到了该做的事!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围魏救赵之策呢?

        尉y意味深长地看了吴芮一眼,对此人,他一直是防着一手,此番二人看法相似,倒是稀奇,遂颔首道:

        没错,不论他是留,还是退,江东都起到了牵制作用。

        黑夫曾来信告诉过尉y,江东就是敌人背后的刀子,他不知道你会何时发难,必须时刻提防,牵制敌后,这便是江东存在的最大价值。s1;

        不求这刀子一次cha进敌人心脏。

        只望它,一刀刀,一次次,不断给其放血,叫重瞳儿痛痒难耐!

        这是尉y做出如此决策的最大依仗,他觉得,自己领会了仲父的全局战略。

        若吾等判断错了,那便是南郡的罪人。

        安圃仍未能站在全局考虑事,沉溺在过去的失败里无法脱身,若这次因为他不回援,导致衡山再失,他恐怕无颜面再见摄政了。

        可若吾等判断对了

        尉y作为小辈,替安圃吴芮倒了酒,笑道:

        那南方战场,会变成一个泥潭,让项籍陷于此处,他陷得越深,陷得越久,仲父便能发大兵东出,横扫中原,早日一统天下!

        :吃粽子回来晚了,第二章在0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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