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这样的国君不能留啦

栾书这是想做什么?
不是他一直在做局,没有明显效果就亲自下场怂恿国君,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吗!
现在,什么锅都是国君的啦???
只不过,栾书的话说得很在理。
无论是什么时候,想要处理卿大夫都要有个罪名,哪怕那个罪名再小,怎么都需要有真凭实据。
关于这一点,绝对是所有“卿”的共识!
要不然,他们那么辛苦爬上卿位又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特权嘛!!!
栾书说郤氏无罪,指的是没有能够拿出来并令人信服的罪证。
郤氏的跋扈和嚣张不是罪行,只能说是得罪人。
只是现在晋国……或者说各国的律法也就那样,简陋到令人发指。
不过,关于定罪还是有规定可以遵循的。
其中包括人证与物证,又有不是那么详细的分类。
比如,直接的目击证人,窥探到行事过往却没看见真办了什么事的人,等等。
物证可以是书面的文字,也能是凶器,等等。
那些律法还是范氏给制定,经过了赵氏审核并通过的。
赵氏覆灭,晋景公至少有人证和物证。
虽然那些人证和物证未必靠谱,但拿出来了啊!
晋景公还取得了元戎以及多数“卿”的认同。
这一次国君没跟“卿”沟通,直接让自己的宠臣动手。
就看国君能不能拿出郤氏有罪的证明,哪怕是捏造的。
栾书说国君乱下令,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没有跟至少一位“卿”通气,怎么都要拿到元戎签发的命令。
所以,光是有国君的印玺,相反证明了国君的乱来。
杀死臣工,还是卿位家族?
即便是栾书,肯定也因为国君的作为,感到了极度的后怕。
国君现在能灭郤氏,下一次就能灭栾氏或其他家族。
不止栾书要怕,晋国的贵族又有谁不该怕?
至于说不义?
首先是元帅、执政和中军将有保护国君的责任和义务。
同样的,国君需要考虑元帅、执政和中军将的安全。
两者其实是相辅相成的。
结果国君派胥童囚禁了栾书,顺带连中行偃也被囚。
还不知道胥童是怎么对待栾书和中行偃?
看栾书的态度。
再看中行偃一脸的铁青。
怎么都能猜得出胥童什么态度都可能有,就是缺乏尊敬。
“武。”中行偃的战车刻意与吕武并驾齐驱,问道:“何时知晓此事?”
吕武说道:“胥童与长鱼娇连夜拜访,方知此事。”
中行偃脸色不由有些怪异,估计是在思考胥童和长鱼娇为什么去邀请吕武吧?
“我知此事,寻上军佐、下军将与新军佐……”吕武将过程讲了出来。
他说话都有证人,只是其中的一些过程没讲全。
包括为什么要在“新田”留下一个建制齐全的“旅”,又为什么调令一到就能让军队入城。
中行偃一边听,一边点头,说道:“阴氏已成国之砥柱也!”
一句话让吕武做出明显愣住的表情,却见中行偃让驭手加快速去,很快两辆战车错开。
他们往宫城的方向前行。
一路上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每一座宅邸之内都是黑漆漆。
要是有透视眼,能看到只要是个贵族,院子里必然是站满了武装人员。
普通人家则是一家子抱在一起,满脸的惊恐和不知所措。
一些觉得自己够份量的家族,他们在看到栾书的身影后,选择打开了家门走出来,默默地带上自家的士兵,跟在队伍后面。
他们事先知情也就罢了。
不知道的话,少不了找熟人问一问。
“阴子。”羊舌肸半道加入进来,刻意找到吕武,说道:“听闻阴子乃首发?”
所谓“首发”就是第一个有行动的人。
吕武看到羊舌肸有些意外。
这一家子是公族,尤其是近期国君在大力栽培,一块去宫城合适吗?
另外,羊舌氏是带着什么样的立场,加入到这一支由栾书为首的队伍?
吕武说道:“此间事未了。若有疑问可寻元帅。”
羊舌肸吃了个软钉子,只能不断地讪笑着。
估计是没打到目的,他又说道:“如此作为,与逼宫何异?”
夭寿!!!
元戎带头逼宫啦!
然后?
一些人的神经肯定是要紧绷起来。
上一次郤锜让大军入城,只是稍微逼近宫城,止步在一个街区之外。
现在栾书带头,会不会停下来?
吕武看向了栾书所在的战车。
那一辆战车上站着栾书和韩厥、智罃,简直是超豪华的阵容。
能看到韩厥正在与栾书你来我往地争执着什么。
智罃没有了往昔的笑脸,时不时地插一句话。
很明显的事情。
栾书与韩厥的意见并不统一,才会发生激烈的争执,看样子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智罃担当的应该是个捧哏或是和稀泥的角色?
只是,智罃分明就是十成功力只用了一两成的样子。
“我为元戎,今日之事责无旁贷,需予众人(贵族)交代。”栾书真的不想跟韩厥吵。
韩厥脸色很差,直接说道:“如无元帅多次汇报君上郤氏之事,何有今日?”
智罃插播道:“君上乃有为之君。”
栾书见韩厥已经差不多撕破脸,气哼哼地扭头,表示今天这个宫逼定啦!
晋国的元戎权力非常大,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甚至可以说,很多时候国君的话还没有元戎的话管用。
而元戎的权力实际上并不是国君给予,是他们的家族实力够强,又能得到众贵族的认可。
这就导致元戎既要服务于国君,又需要代替贵族约束国君。
出了今天的事情,栾书要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哪怕就是装个样子,还怎么将集元帅、执政和中军将于一身的元戎当下去。
而栾书也是真的怕了。
他今天差一点点就死在胥童剑下,意识到国君不但要灭郤氏满门,连栾氏也不放过啊!
对付谁都行。
就是不能对付俺!
这样的国君不能要啦!!!
趁着众贵族又惊又怕,还不赶紧地给国君定性,脑子一定是坏了。
队伍来到宫城这边。
他们讶异地发现有武装先行到来,看着数量有个一两千人?
而宫城上是一片明亮,能看到有着众多的宫城士兵。
“元帅,请止步!”祁奚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呐喊。
栾书阴沉着脸,大声喝道:“阴武何在!”
同车的智罃脸色一变。
韩厥则是气得握紧了车栏。
听到呼唤的吕武大声回道:“在!”
魏相来了个弯道超车,堵在了吕武所在车辆的前方,频频给吕武打眼色。
脑子又没坏掉的吕武,知道栾书为什么要喊。
他给了魏相一个笑脸,示意稍安勿躁。
栾书见吕武过来,给了一个很勉强的笑脸,慢斯条理地说:“祁氏无令聚兵,该当何罪?”
已经凑近的祁奚一听,觉得还得了?
“元帅,今夜聚兵者多也。我为公族,城中生变,理当前来护卫君上!”祁奚可不想得到了什么罪名。
只是,他以往一直要撇清公族的背景,却是现在不得不喊出来,加深身为公族的烙印。
栾书阴恻恻地看向祁奚,问道:“何人给予调令?”
祁奚张了张嘴,没回答栾书,相反是看向了吕武。
过来的队伍已经开始在进行休整。
属于哪一家,就是整理队形。
不大的宫城外面广场,挤满了来自各家的军队,看数量怎么都有个五六千人。
其中,吕武的部下占了一千左右。
“我为元戎,凡事可自决!”栾书怒气勃发地死盯着祁奚,大声喊道:“祁氏不退,阴氏奉我之命,讨之!”
吕武心说:我去年买了个表!
“武为下军尉,唯奉下军将、下军佐之命是从。”吕武喊得非常大声。
走程序,懂不懂?
臣下之臣,非君之臣,明不明白?
俺乐意,元戎挺牛逼。
俺不乐意,让直属上司来惩罚,来下令啊!
下军将智罃就在现场。
下军佐郤犨已经被杀。
这锅要背,高个子智罃先顶一顶。
栾书估计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一时间给愣在了原地。
其余人的表情都有些怪。
多数人心中为吕武的回答喝彩。
尤其是韩厥看吕武,好像突然间发现吕武所有的优点,怎么看就怎么顺眼。
独独智罃脸颊不断抽搐,心里有很大一股冲动,要把吕武给掐死。
回过神来的栾书看向智罃,问道:“下军将?”
智罃比较突然地从车上摔倒,跌下去幸好被智朔给接住。
这个就是最明显的表态了。
栾书死盯着重新站好的智罃,一点放过的意思都没有,喝道:“下军将,请下令!”
智罃已经躲了一次,见栾书还不放过,将气恼给摆在明面上,与栾书对视了五六个呼吸的时间,很有火气地喊:“整军,迫进!”
祁奚却是先一步喊道:“且慢!祁氏愿退!”
就是过来表演而已。
谁毛病了这个时候去惹要疯了的栾书?
祁氏的部队让开。
栾书一车当先,来到宫城大门前方,朝上面大声喊道:“开门!”
城头上方,程滑的身躯探出来,木着一张脸,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放声吼:“无君上之令,夜间宫门不得开!”
栾书简直要被气炸。
对于他来说,争分夺秒的时刻连续被拒绝两次,已经处在火山爆发的边缘,只差一点点就火山喷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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